片面思緒

影聞其詳》九降風 打動人心的青春舞曲

【聯合晚報╱聞天祥】 2008.05.31 03:06 pm


「九降風」這部刻畫七個被學校視為頭痛人物的男孩1996到1997的青春記憶，除了精準捕捉到男性同儕的情誼、躁動熱血的叛逆行止外，更細膩挖掘出那些看似不起眼卻足以摧毀原本固若金湯的友誼之牆的心思與意外。

它有股吹開時光灰燼、擦拭記憶底層的力量。讓我聯想到的不是「藍色大門」，而是山田洋次那部很少被人提及卻是我心頭愛的「城市英雄榜」，一部十足男生卻溫柔無比的懷舊電影。二十年前我以為王正方回台拍攝的「第一次約會」會是類似光景但失望了，沒想到二十年後竟在林書宇的「九降風」裡尋找到曾有的悸動。

老實說，電影當中的九０年代離我的青春已遠，卻又感到十分熟悉。也許是城市的差距縮短了時間的距離；抑或是青春換了裝束，靈魂卻沒有太多改變。「九降風」一方面有讓所有不再年輕卻未忘卻的半老靈魂召回集體記憶的魔法，另方面卻又用心重塑屬於那個時代的某些獨有風貌。中華職棒「黑鷹事件」的穿插就是一例。其功能不只是明確的時代烙印，當球迷從毫無懷疑的投入到驚覺背叛的挫折，也和片中角色親密友誼的變質，形成獨特的情感共鳴。

相較於過去幾部粗糙拼貼「九二一地震」於劇情的電影，「九降風」無疑做了一次很好的示範。運用得宜的結果，不僅昔日棒球王子廖敏雄踏上本壘板的剎那，現實的遺憾與渴望時間重來的震撼，形成動人的張力；片尾張雨生的「我期待」響起，更讓人驚覺這首早已寫就的歌，彷彿是本片命定的主題曲。

林書宇在這部長片處女作顯示了基本功的精彩紮實。不僅嫻熟的敘事手法在台灣新導演當中，難得一見；成功的演員調度（除了毛弟在警局被銬、舉頭怒視的鏡頭稍微破功），也看得出導「演」的能力。更要緊的是我們不僅可以發現他先前的短片傑作「海巡尖兵」的憤怒其來有自，也看到男性情誼中幽微曖昧的其他面向，那種夾雜了崇拜、照顧、愛慕、嫉妒、怯懦、忠誠與背叛的複雜元素，如何被消化成角色的性格和故事的細節。因此「九降風」才能跳脫單純的自我悼念，輾轉成為融合外在時空及內在情感的青春懷想，打動人心。

【2008/05/31 聯合晚報】@ http://udn.com/